2014年3月29日星期六

甚麼才是好方案?(中)



正在應戰DSE的學生,叫苦連天。點解要考試?點解要考呢啲?點解要考得好?遊戲又不是我要玩的。

我說,真正的贏家,不會只挑喜歡的遊戲來玩。而是面對屈機的對手,用對手的規則,在對手的戰場內,玩對手的遊戲,仍然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。

這不是投降,而是顛覆。投降是向對手的價值跪低,繼而同流合污。顛覆是利用對手的遊戲,作為爭取的工具,然後反過來滲透改變對手的價值。

例如很令人討厭、很花時間的「通識個人專題研習」,如能化萬物為己用,就等於攞正牌去玩。橫死豎死,追星星的人可以借勢研究韓國的軟實力。沈迷男色的女生,也可以乘機去A&F門口看裸男,探討國際時裝品牌如何越洋搶灘落戶。

扯遠了。上回談到「香港2020」的政改方案,連阿爺都不敢回應。為甚麼?因為這正是「用你的規則去拿我的東西」的最佳示範。

為甚麼「公民提名」,饒戈平可以「一錘定音」否決得這麼口響?而「2020方案」,他卻語焉不詳?因為2020完全沒有改動過基本法,包括四大界別的框架、提名委員會的實權等等。

方案只是透過擴大參與,令每人都有一票,去選出提名委員會。如果阿爺反對,那就無可避免要去介定,何謂「基本法」裡所指出的「廣泛代表性」和「民主程序」。屆時波在它手上,難免露出狐狸尾巴。咱們用對手的規則,將之迫埋牆角,這場杖就好打。

不要以為阿爺不喜歡公民提名,其實他喜歡都來不及。只要站於高地批評公民提名,就可以迴避更重要的政改討論。所以,不要讓它得逞。名稱丁點不重要,結果才最重要。高手懂得用對手的語言來玩遊戲。政改一役,這是唯一的取勝契機。

2014年3月26日星期三

甚麼才是好方案?(上)



一如所料,陳方安生帶領「香港2020」所提出的政改方案,或以後任何人士提出的方案,都將如曇花一現。

新聞報道一天起、兩天止,每天大概30秒至兩分鐘,然後,有更新的新聞出現,大家就拋諸腦後。唯一能夠被反覆報道的,相信只有政府提出的方案。而只要它姍姍來遲,政改的實質討論亦可以永遠不展開。

我們都是抱着這心態的。有機會成事的,才認真去看去想。務實、省時。所以,香港社會也永遠無法打破悶局,把沒機會變成有機會,不可能變成可能。

其實,我覺得「香港2020」的方案,很值得研究,非因最終會否被採納,而是它的觀點,有很重要的「戰略價值」。方案奠定了一些根本原則,讓我們知道在後來的討論中要爭取甚麼。這些原則,簡言之,就是──無篩選、低門檻、百分百公民參與。

按<基本法>,2017行政長官候選人由提名委員會提名,再交由市民投票。但是,提委會如何組成呢?

以往我們也有選舉委員會,但只有20萬選民,因為大部分是公司/團體票。「香港2020」建議把公司/團體票改成個人票,若當中有些人,未能按職業分類,例如主婦或學生,就分18區選出代表晉身提委會。如是者,選民由廿萬暴增至幾百萬,人人都有一票去決定提委會的人選。亦即是:百分百參與。

有了提委會,下一步就是如何提名。方案建議,1/10提委會成員可提名一人,上限是1/4。即屆時將有四至十個候選人,門檻降低了,不同政見人士想必都有機會入場。那就等於:無篩選。

百分百參與加上無篩選,就是瞧着民主的終極目標,邁進了一大步。我好奇國家對此有何回應。但現實是,它似乎不敢回應。續談。

2014年3月23日星期日

拋磚引玉



好了,終於有人拋磚引玉。

打橋牌,人人都想守尾門。三家牌一目了然攤在枱面,自己進可攻退可守。博奕亦然。人人都不想先開價,卻都想試探對手的想法,然後攻其不備。

咱們的政改,就是這個膠着狀態。政府跟泛民,像兩隻蓄勢待發,卻又不想埋身肉博的獅子。口水戰居多,泛民多談大原則,拋不出甚麼具體方案。政府連民主原則都不講,一味只道有商有量,卻不知該商量的實體是甚麼!

無奈的市民,就更難自我定位。肉緊的,乾着急今年六月佔中運動就要舉行全民投票,選出方案去跟政府談判。還剩三個月,方案只聞樓梯響,怎麼趕得及去討論、去蘊釀?貴人事忙的,心底也非完全不關心。一般想法是,等有了具體方案,才留意也不遲。

殘酷的現實卻是,如泛民先提案,露出底牌,輸。不提案,政府可以繼續拖,一樣輸。誰能打破悶局?恐怕是一些沒有直接政治利益的團體。方案通過,全港市民得益,團體沒特別着數。過不了,一樣「no hard feeling」,因為團體本來就不是靠政治開飯,人到無求品自高。

我是帶着這種角度,去研讀前政務司長陳方安生牽頭的「香港2020」,日前提出的政改方案的。薑是老的辣。你說它沒有公民提名麼?它其實處處隱藏公民提名的精神。反過來,你說它不符<基本法>?它絲毫沒有改動<基本法>的框架。在兩個不可能之中,取了巧妙的平衡。同意的人可以表態收貨,不同意的至少有個基礎去修改。

時間天天在倒數,我不擔心最後政改方案過不了,我比較擔心到最後都沒有一個所謂方案。刻下終於有了具體的起步點去討論,小修大改要讚要彈,沈默的你我,還等甚麼?

2014年3月20日星期四

待產心情



一直喜愛任何形式的文字創作,而當中又有一樣,恨到發燒。但又據聞,行頭好細,入行很難,在心底靜雞雞恨下好了。

記得第一次寫歌詞,是某次初中旅行。旅遊巴上,無事可做,就拿了心愛的「Yesterday Once More」填了一個廣東話版本。之後許多年,寫過更多,統統放在床下底或櫃桶底。

喜歡歌詞,因為它不像文章那麼長氣。反而像詩,短小精悍,要合節奏又要合音韻,卻更雅俗共賞。我猜,其實個個細路都愛改歌詞。以前很多同學仔,得閒無事就改歌詞取笑老師,有創意得來有點不雅,今天我仍能一整首歌背出來,不過寫出來就不大好意思。

想不到,賣文為生踏入第八年,終於有第一個機會──為劇團Theatre Noir的音樂劇<我的長腿叔叔>作詞!不過,第一胎,自出娘胎就被抱走。去年暑假在北京上演了幾十場,今年一月也重演了,我還是無緣去看一次。賣仔勿摸頭,唉……

據導演回報,北京歡眾的反應是這樣的:通常一家大細入場,甫開場,日理萬機的爸爸媽媽,陪太子讀書般陪孩子看戲,半隻眼看舞台,隻半眼看手機。到了中段,開始肉緊劇情,丟低手機。接近完場,爸媽與孩子,一齊眼濕濕。爸媽臂膀一伸,孩子就伏在懷中擦眼淚。觀眾因劇情而感動,我們因歡眾而感動。

為甚麼會流淚?「長腿叔叔」這故事不是挺甜蜜的嗎?賣個關子。皆因創作團隊(編劇飛帆、導演William、作曲Matthew和填詞的我)用長腿叔叔的意象,重新編寫了故事。談愛,也談成長,有笑有淚。廣東話和英語版,下周在香港上演。我終於可以親眼見證孩子出生。28-30/3<我的長腿叔叔>在元朗劇場公演四場,小女子緊張地待產,歡迎你來一起接生。

2014年3月17日星期一

有關與無關



不講大話,也不講事實之全部。

這是公關絕招,慣常見於政客。但執法者是不會這樣的。紀律部隊通常有種近乎固執的梗直,是其是,非其非,不會巧言令色操控真相。是以,聽到一哥之言,你就知道香港玩完。 

一哥說,暫無直接證據顯示劉進圖遇襲與新聞工作有關。他沒講大話,也沒交代事情之全部。

實情是:暫無直接證據顯示劉進圖遇襲與新聞工作有關。也無直接證據顯示劉進圖遇襲與新聞工作無關。我們甚至無直接證據顯示遇襲與任何事情有關,當然也無直接證據顯示遇襲與任何事情無關。

一句到尾,警方根本未找到遇襲原因,也無法排除任何可能性,包括職業考慮。不過,一哥沒這樣說。他寧願說,「無直接證據顯示劉進圖遇襲與新聞工作有關。」因為,他很想要這個鏡頭、這個sound bite

兇徒目無法紀,警方快速破案,而且事件與新聞自由無關,可以close file──這就是政府最想要的圖畫。一方面突出警隊高效的形象,另一方面杜絕事件背後任何政治猜想。

政府對「新聞自由」感冒,因為它認定,新聞自由必然跟政治扯上關係,矛頭最終指向政府。然而,要買起一條人命,不過幾十萬。主謀可以是任何有錢、有勢力人士。新聞自由範圍好闊,政府卻心虛,自行對號入座。

坊間很多護航的聲音,努力把劉進圖跟他的身份分割開來。敢問如果某天,梁振英被嶄六刀,危殆送院。我們會否說,一個阿伯遇襲而已,跟特首的身份無關?反過來想,林老師講粗口為甚麼被公審?若她不是老師,只是維園阿伯,會否一樣?

無人能夠撇開自己的身份去生活。一哥之言,極度不負責任,拜託緊守崗位追查到底。還有,別在新聞自由的傷口上灑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