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8月19日星期三

耳朵看的戲

「一個肥頭耷耳、頭髮褸丘、衣着老套的後生仔,在秋葉原熟練地鑽來鑽去,走進超人模型店,盯住新出品,雙眼發光...佢,就係電車男嘞!」

應盲人輔導會之邀作電影導賞。與一群失明的朋友,坐滿偌大禮堂。大銀幕播着電影<電車男>。我拿着咪,為畫面作旁白。

像DJ夾歌般,演員開口,我便收口,演員收口,我開口。電影用鏡頭說故事,好些情節,意會更勝言傳。是以一直苦思鋪排,旁白如何既清楚,又不失幽默。

「電車內,身旁的女子,睡得頭全靠過來,電車男為她悄悄拾起地上的車票放好,女子被弄醒,電車男害羞得極速衝下車。」(演員獨白:你話嘞,我呢種人邊有機會追到女仔?)

旁白這才補一句:「唉,梗係冇機會啦,個女仔看來得十歲咋!」全場大笑。若一早透露女方年紀,就沒有笑位了。

漫畫式拍攝手法,久不久就出現無厘頭幻想世界。畫面夠震撼,旁白交代卻難免失色,點算?噢,懂了,換一把聲換一種風格,為聲線「上色」,像「天空小說」般配合聲調節奏感情去講,對照就清楚多。

準備過程中,我一直嘗試代入,如果自己看不見,怎樣才有其他觀眾一樣的感動?對了,用感覺。角色的一個眼神、一點猶疑、一口嘆氣,都是戲。旁白其實不是旁觀者,而是局中人,與故事同步呼吸。由感覺帶着走,要描述甚麼,不說甚麼,方寸也就了然於心。

男女主角的差距,必須着墨,但行車聲、街道上的雜聲、人聲,伴隨音樂流瀉,都在則寫二人的心情。有時留白,甚至比旁白,更有效。談情如是,說故事,也如是。

落幕那刻,我有點感動,只覺我不是在幫大家用眼睛看戲,而是你們反過來教曉了我,用心看戲。

1 則留言: